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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回 贾璎择吉佳期 伯爵追欢喜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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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六回 贾璎择吉佳期 伯爵追欢喜庆 (第3/3页)

迅速,贾璎家中已盖了两月房屋。三间玩花楼,装修将完,只少卷棚还未安磉。

    一日,五月蕤宾时节,正是:家家门插艾叶,处处户挂灵符。

    李瓶儿治了一席酒,请过贾璎来,一者解粽,二者商议过门之事。择五月十五日,先请僧人念经烧灵,然后贾璎这边择娶妇人过门。贾璎因问李瓶儿道:“你烧灵那日,花大、花三、花四请他不请?”

    妇人道:“我每人把个帖子,随他来不来!”当下计议已定,单等五月十五日,妇人请了报恩寺十二众僧人,在家念经除灵。

    贾璎那日封了三钱银子人情,与应伯爵做生日。早晨拿了五两银子与玳安,教他买办置酒,晚夕与李瓶儿除服。却教平安、画童两个跟马,约午后时分,往应伯爵家来。那日在席者谢希大、祝实念、孙天化、吴典恩、云理守、常峙节连新上会贲第传十个朋友,一个不少。又叫了两个小优儿弹唱。递毕酒,上坐之时,贾璎叫过两个小优儿,认的头一个是吴银儿兄弟,名唤吴惠。那一个不认的,跪下说道:“小的是郑爱香儿的哥,叫郑奉。”贾璎坐首席,每人赏二钱银子。

    吃到日西时分,只见玳安拿马来接,向贾璎耳边悄悄说道:“二娘请爹早些去。”

    贾璎与了他个眼色,就往下走。被应伯爵叫住问道:“贼狗骨头儿,你过来实说。若不实说,我把你小耳朵拧过一边来,你应爹一年有几个生日?恁日头半天里就拿马来,端的谁使你来?或者是你家中那娘使了你来?或者是里边十八子那里?你若不说,过一百年也不对你爹说,替你这小狗秃儿娶老婆。”

    玳安只说道:“委的没人使小的。小的恐怕夜紧,爹要起身早,拿马来伺候。”

    应伯爵奈何了他一回,见不说,便道:“你不说,我明日打听出来,和你这小油嘴儿算帐。”于是又斟了一钟酒,拿了半碟点儿,与玳安下边吃去。

    良久,贾璎下来更衣,叫玳安到僻静处问他话:“今日花家有谁来?”

    玳安道:“花三往乡里去了。花四家里害眼,都没人来。只有花大家两口子来。吃了一日斋饭,他汉子先家去了,只有他老婆,临去,二娘叫到房里,与了他十两银子,两套衣服。还与二娘磕了头。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他没说什么?”玳安道:“他一字没敢题甚么,只说到明日二娘过来,他三日要来爹家走走。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他真个说此话来?”

    玳安道:“小的怎敢说谎。”贾璎听了,满心欢喜。又问:“斋供了毕不曾?”

    玳安道:“和尚老早就去了,灵位也烧了。二娘说请爹早些过去。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我知道了,你处边看马去。”

    这玳安正往外走,不想应伯爵在过道内听,猛可叫了一声,把玳安吓了一跳。伯爵骂道:“贼小骨头儿!你不对我说,我怎的也听见了?原来你爹儿们干的好茧儿!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怪狗才,休要倡扬。”

    伯爵道:“你央我央儿,我不说便了。”于是走到席上,如此这般,对众人说了一回。把贾璎拉着说道:“哥,你可成个人!有这等事,就挂口不对兄弟们说声儿?就是花大有些话说,哥只吩咐俺们一声,等俺们和他说,不怕他不依。他若敢道个不字,俺们就与他结下个大疙瘩。端的不知哥这亲事成了不曾?哥一一告诉俺们。比来相交朋友做甚么?哥若有使令去处,兄弟情愿火里火去,水里水去。弟兄们这等待你,哥还只瞒着不说。”

    谢希大接过说道:“哥若不说,俺们明日倡扬的里边李桂姐、吴银儿知道了,大家都不好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贾璎笑道:“我教众位得知罢,亲事已都停当了。”

    谢希大道:“哥到明日娶嫂子过门,俺们贺哥去。哥好歹叫上四个唱的,请俺们吃喜酒。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这个不消说,一定奉请列位兄弟。”

    祝实念道:“比时明日与哥庆喜,不如咱如今替哥把一杯儿酒,先庆了喜罢。”于是叫伯爵把酒,谢希大执壶,祝实念捧菜,其余都陪跪。把两个小优儿也叫来跪着,弹唱一套《十三腔》“喜遇吉日”,一连把贾璎灌了三四钟酒。

    祝实念道:“哥,那日请俺们吃酒,也不要少了郑奉、吴惠两个。”因定下:“你二人好歹去。”郑奉掩口道:“小的们一定伺候。”

    须臾,递酒毕,各归席坐下。又吃了一回。看看天晚,那贾璎那里坐的住,赶眼错起身走了。应伯爵还要拦门不放,谢希大道:“应二哥,你放哥去罢。休要误了他的事,教嫂子见怪。”那贾璎得手上马,一直走了。

    到了狮子街,李瓶儿摘去孝髻,换上一身艳服。堂中灯火荧煌,预备下一桌齐整酒席,上面独独安一张交椅,让贾璎上坐。丫环执壶,李瓶儿满斟一杯递上去,磕了四个头,说道:“今日灵已烧了,蒙大官人不弃,奴家得奉巾栉之欢,以遂于飞之愿。”行毕礼起来。

    贾璎下席来,亦回递妇人一杯,方才坐下。因问:“今日花大两口子没说什么?”

    李瓶儿道:“奴午斋后,叫他进到房中,就说大官人这边亲事。他满口说好,一句闲话也无。只说明日三日里,教他娘子儿来咱家走走。奴与他十两银子,两套衣服,两口子欢喜的要不的。临出门,谢了又谢。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他既恁说,我容他上门走走也不差甚么。但有一句闲话,我不饶他。”

    李瓶儿道:“他若放辣骚,奴也不放过他。”于是银镶钟儿盛着南酒,绣春斟了送上,李瓶儿陪着吃了几杯。

    真个是年随情少,酒因境多。李瓶儿因过门日子近了,比常时益发欢喜,脸上堆下笑来,问贾璎道:“方才你在应家吃酒,玳安来请你,那边没人知道么?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又被应花子猜着,逼勒小厮说了几句,闹混了一场。诸弟兄要与我贺喜,唤唱的,做东道,又齐攒的帮衬,灌上我几杯。我赶眼错就走出来,还要拦阻,又说好歹,放了我来。”

    李瓶儿道:“他们放了你,也还解趣哩。”

    贾璎看他醉态颠狂,情眸眷恋,一霎的不禁胡乱。两个口吐丁香,脸偎仙杏,李瓶儿把贾璎抱在怀里叫道:“我的亲哥!你既真心要娶我,可趁早些。你又往来不便,休丢我在这里日夜悬望。”说毕翻来倒去,搅做一团,真个是:

    情浓胸凑紧,款洽臂轻笼。

    倦把银缸照,犹疑是梦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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