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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7章 各抒意见,清洌可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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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97章 各抒意见,清洌可鉴 (第2/3页)

户,又岂能让人心甘情愿?”

    这个姿态当真是无可挑剔。

    不少朝官暗自认可,心中赞一声可圈可点。

    秦延谏再度抢回话头:“陛下,学生听闻陛下上月视察大兴,亲自接见了当地佃户,还作诗感慨佃户艰辛。”

    “然,恕学生直言,欺凌佃户,寺观哪里能比得过皇庄呢?”

    “皇庄之佃仆,世代不得脱离佃籍,既缴国税,又缴皇粮,一田两税,重不堪负。”

    “嘉靖元年,御史王琳和安陆州知州王槐曾奏,查庄田税银亩八分,三倍民田!”

    “此前我等经行霸州仁寿宫皇庄,曾问于佃户,其言奸书积校,多方掊克,竟要再征六分!”

    “但遇灾年不能足额,那便是械拷百出,必至破家乃已!”

    “这不就是隆庆六年陛下登基之前所感慨的,百姓竭尽脑髓于鞭扑么?”

    “难道因为百姓的脑髓是攫入内帑,陛下如今便要视若无睹么?”

    “若是陛下非要学生回答,学生希望陛下对待皇庄外戚,能够像对待士绅僧道一般,给天下人一个公道!”

    “还请陛下明鉴!”

    一番话语,可谓发自肺腑,椎心泣血,秦延谏本人更是动情无语,再度下拜。

    王象晋、赵南斗同样一左一右跪到秦延谏身侧,俯身下拜。

    其余学生依次拜倒,异口同声:“还请陛下明鉴。”

    说是头脑发胀也好,思绪简单也罢,在这种氛围下,几名学生甚至露出了视死如归的模样。

    驿站中一时寂然。

    冬风穿堂而过,寒冷的气氛中,平添几分沉闷与肃杀。

    大堂内众人的神情都在此时逐渐精彩起来。

    汪宗伊与王锡爵对视一眼,眉毛微挑,鼻翼翕动。

    许国仰着头,一副神游的模样,手揣在袖子里胡乱掰扯。

    何洛文、陈经邦两人埋着头,不知道在作何思绪。

    久经官场的徐阶,看着这些人的神色,心中明了——不管这些学生有没有说服皇帝,至少这些大臣,此刻都多少有了倾向。

    他隐晦地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,可惜,没有看到多余的反应。

    只见皇帝不置可否,悠悠开口:“汝等也说是嘉靖年间。”

    “朕怎么记得,嘉靖年间已经清丈过皇庄了,单是宫里退还百姓的田亩,就有两万一千余顷。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,皇帝再度发问。

    话刚出口,身后的张宏立刻接话:“陛下,确有其事。”

    “清还田亩之后,内廷只留了仁寿、清宁、未央三宫官地,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三处,计地一万六千一十五顷四十七亩零。”

    士绅有士绅的态度,外朝有外朝的态度,内廷自然也有态度,张宏这一番附和,就是内廷的态度。

    毕竟皇庄可是内廷切切实实的进项。

    不管下面贪了多少,也别说害了多少百姓,钱可是真的送进宫里了。

    再者说,也不是没退过田,这才多久,又退?

    而且当初也不只是退地了,甚至租子也被世宗皇帝重新定了规矩,从每亩八分银,降到了每亩三分。

    乃至上下其手的中间环节,也迎来了大裁员,“而皇庄之名,及管庄内官俱罢”。

    其余的什么戚畹“清夺隐冒庄田万六千余顷”,以及宗室“但存藩封初请庄田,余者清还”,那更是数不过来。

    短时间,似乎也没有再来一次的必要——至少司礼监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这事秦延谏当然再清楚不过。

    他当即抬起头,连反驳带解释地朝皇帝回道:“陛下,世宗皇帝毕竟精力有限,清田不过数年,奸宦们便失了约束,再度故态复萌!”

    说罢一句,秦延谏厌恶地看了一眼张宏。

    “单说皇庄,嘉靖二十年后,龙兴之地承天府,皇庄再度增至三万四千九百倾!彼时的民田,甚至不过一万九千四百余顷!”

    “嘉靖三十九年,御史王廷瞻奏皇庄侵占,世宗斥以予民,暗中却为奸宦蛊惑,发中旨令其仍旧!”

    张宏眼观鼻鼻观心,这种指着太监骂皇帝的戏码,他早就习惯了。

    只听秦延谏继续说道:“……东昌、兖州几度抄家,以及奸人献田,境内闲田,如今竟多为皇庄!”

    “及至先帝,嗣位二年,未尝接见大臣,却亲收皇庄子粒。”

    “而内臣肆虐敛财如蝗虫过境,无不以皇帝为名,恣意扩张皇庄,白夺百姓田土,夷坟墓,毁房屋,斩伐树木,于是百年土著之民,荡失产业,抛弃父母妻子。”

    “朝臣凡有奏皇庄事,不过‘疏入,不报’四字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登基以来,动辄抄没百官田地为皇庄,单是万历元年,抄没孙一正、张涍等十余人,便有近千倾!”“往后年年如此,抄没少则数百,多则上千,竟从无归还百姓。”

    “积年累月之下,当初的一万六千倾,如今数倍何止!?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,秦延谏的语气中更是带上了愤慨!

    许国本是事不关己仰着头,此时闻言,忍不住摸了摸脖子,却是心思没在什么皇庄上,而是对皇帝抄家敛财这事心有戚戚——他这种大户出身最怕敛财式问罪了。

    从这个角度来说,这些学生说的也不无道理啊。

    被说服的似乎不止许国一人,何洛文看了一眼张宏,又看向皇帝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咳。”

    一声轻咳。

    却是王锡爵出面打圆场:“即便心忧时弊,也不是你们詈骂君父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汪宗伊同样颔首:“陛下,该罚还是得罚。”

    表面在求降罪,话里话外的意思,都是在暗中求情。

    当然,这是因为皇帝一度以来讲道理,两人才会这样表态。

    否则朝臣恐怕都懒得开口。

    当初成化时,仁寿太后的皇庄与民争田,闹到宪宗皇帝那里,结果可不怎么见得光——宪宗皇帝竟然“欲徙民于塞外”。

    张宏见吏部尚书、礼部尚书接连站到对面去了,眉头微皱。

    这些文官,遇到事时,总是这般靠不住。

    他难得语气带上阴阳,开口道:“诸位看来对内帑的产业意见不少。”

    几名朝臣不约而同朝他看去。

    意见这个词相对来说比较中性,总归都有自己的意见,自然不少。

    但在出巡的时候使用,往往有不同的意思。

    概因前年皇帝与首辅张居正才一同批示过“从公阅视,据实以闻,不必另出意见,反滋多事。”

    所以,这位司礼监大太监是在讽刺朝臣滋生事端。

    不过太监在皇庄一事上的立场,朝臣早有预料,也并不动怒。

    汪宗伊当先回呛道:“张大珰这话自然没错,治政,岂不就是要各抒意见,求同存异?”

    当然,这也是皇帝的金口玉言。

    用近来流行的话来说,诉诸权威是儒生的老本行,不是太监学了点歪门邪道就能比的。

    王锡爵正欲帮腔。

    却见主坐的皇帝有了动作。

    朱翊钧无视了几名朝臣,看着秦延谏,缓缓道:“照汝所言,嘉靖年间的清丈皇庄似乎没管得多久,便故态复萌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朕今日便是从了你所请,过上些年,不又是无用功?”

    “似乎也没甚意义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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