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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(02)夜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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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章(02)夜雨 (第3/3页)

你不能进上房!”

    那个人步子大,现在已经踩上了石阶站到上房的滴雨檐下面,手都快触到门上,听他这么一说,转头问道:“怎么,这屋我不能住?”

    “不,不是的……”胡康本来想说屋子里有人,恰恰在此时天空又划过一道闪电,正好看见那人的脸一一长脸膛上右边眼睛蒙着个黑罩,一道刀疤从鼻梁上方一直爬过右颊,连鼻子也不怎么端正;白炽耀眼的弧光中那人嘴角微微带出一丝讥诮的笑容,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……他嘴里哪里还能挤出一个字?

    可上房里住得有人啊!胡康在心里痛苦地呐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那人似乎也注意到屋子里有昏黄微弱的灯光,迟疑了一下,就放下胳膊。叫苏扎的突竭茨人也赶了上来,问胡康:“谁住这里?”

    胡康不敢看那张脸,低着头嗫嚅着说:“是,是……是个从上京来的大人。”他马上又补充说,“是礼部来的的大人。”

    礼部的大人?这个答案显然出乎苏扎的意料。他一下也没了主意,只好拿眼睛望着滴水檐下那个人。那个拿手抚着眼罩揉了两下,咧了下嘴说:“那只有算了。咱们这些地头蛇总不能做出撵人的事。”他看着胡康,问,“你是这里的驿丞吧?你能不能想个办法,让我的兵今天晚上都有个住处?实在不行的话,我们可以给别人补上几个钱,让他们挤挤,多给我们腾两间屋子出来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胡康额头上的汗水混着雨水一起滚下来。这事说了要糟糕不说也要糟糕,最后把心一横,就咬着牙实话实说了,“本来后院还有五间,我和婆娘住了两间,我底下两个人也带婆娘各住了一间,还有一间,我让我兄弟在住!”说完把眼睛望着那个人。事情就是这样,要杀要剐随便了!

    那人先是楞了一下,随即就皱起了眉头,说:“这好象不合朝廷法度吧。驿丞驿丁的家眷不是不能住在驿站里么?”胡康梗着脖子不吭声。他想,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,费劲辩解有个屁用处,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一您看着处置!那人凝起眉头想了想,说,“那这样吧,女眷住一间,你们几个男的住一间,务必要给我们腾出两间屋来。后面是马厩,肯定有喂马的干草,多拿些出来,我的兵要打地铺。实在不行的话,我和这上房的大人商量一声,他住里屋,我的兵睡外面,保证不惊扰他,还能替他守个夜!”说着,自己就先笑了。

    正说着,上房的门就开了,小丫头撅着嘴立在门边,小心翼翼地拿手遮护着一盏油灯。她家姑娘站在门口说道:“不用劳烦大人的兵。这里就让给大人好了,我们去后院,同驿丞的家眷住一起。”

    那个人和苏扎大概都没料想到上房里还有女人,都是一脸的错愕。那人反应快,恍眼间已经拱手作了个礼,歉然说道:“……真是对不起了。我不知道这里也住着家眷。”掉转脸先对苏扎说,“把柴房马厩都清理一下,咱们的人还得住那里。”又回头说,“实在是不好意思。夫人一定要谅解一下。雨太大,赶路又赶得急……真是对不起!打搅了。”说着就要迈步下石阶。

    “大人请留一步!”胡女急忙说道。

    那个人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胡康在旁边插话介绍说:“这位就是礼部的大人。礼部内,内苑……礼部内苑玉馨坊的大人!是内苑第一坊的当家红!”

    胡康不介绍还好,这么一介绍,旁边的苏扎一下就把眼睛瞪起来。他虽然也不知道内苑和玉馨坊都是些什么地方,可循辞会意也能猜出个七八分,绝对不是官府衙门。他横了胡康一眼。驿站虽然是不分官民都能投宿,可各处驿站的上房却只能由一定品秩的官员才能使用,这个胡女明显不是歌伎就是舞伎,怎么可以随便住宿上房?

    胡女的脸也突然变得煞白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转:刁民冒官,死罪!她急得手足无措,哆嗦着嘴唇做解释:“是,是我的丫鬟她,她不懂事,和驿丞大人闹着玩……她是和他们开个玩笑,并不是当真想、想冒官……”

    胡康的面孔也一下变得雪白。他扎煞着手,鼓起眼睛盯着那个小丫头,心里就只有一句话:完了,完了,这下完了,彻底完了!他笨啊,怎么不记得去查查她们的官凭呢?活该啊,活该他啊……

    好在那个显然是苏扎上司的人似乎对这事不大在意。他看了胡女一眼,说:“你是上京内苑第一坊的当家红?没看出来。我还以为我在燕州见过你的。”大度地挥了下手,笑道,“算了,艺术家嘛,有点出格事很正常。冒官的事就不追究了。但是你们的房钱饭钱可是得自己付。”说完转身对苏扎说,“算了算了,艺术家们的脑筋一向不灵光,办事也糊涂,不能和他们认真。赶紧地找个房间住下一一我眼睛疼得快熬不住了!得赶紧换药!”

    “大人!”胡女赶出来两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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