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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:人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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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八十四章:人心 (第1/3页)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是夜,透明干净的玻璃窗外,浓墨挥洒而就的天幕下,大雪纷飞,如同星光坠落凡尘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雪下了整夜。

    正月初三这天,清晨时分,雪停日出,一切尘埃落定。苍茫大地满是银装素裹,处处皆被初阳裹上了层薄金,如那古画中的仙女,纯粹又矜贵,美得很。

    一大早,闹钟还未响,布莱便被空气中弥漫着的咖啡醇香给勾醒,迷迷蒙蒙,闻香下楼吃早餐时,却发现屋里的另外三人比她更早,已然整装于桌边用餐,但气氛似乎并不美好。

    布莱不由得与夏念之对视一眼,好友却是满脸写着无奈,至此,布莱心中疑惑更甚。

    俩小时前,《走进贵圈》节目组通过官方维波账号发布了声明——该节目全体人员,就最新一期节目中的采访内容及视频短片,所涉及到的隐私部分,向路璨和夏念之道歉。

    声明一出,一场原本极可能蜕变成娱乐海啸的闹剧,加上夏氏公关部的运作,风波渐渐平息,至此时,网络上虽然还有些许营销号和粉丝在闹腾,但好歹网络世界里,闲言碎语,流言蜚语的,终于是安静了不少。

    如此,事情算是解决了。

    那么,如同这天,雪过天睛,晨曦朗朗,这几人为何还要面露郁色?

    布莱边拉开餐椅,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餐桌上的三人,奇怪不已,这般暗潮汹涌,压抑沉默的氛围,刚刚发生了些什么?她瞧了眼备好的餐点,油条豆浆、清粥小菜,还有,煎饺和汤圆,花样繁多,荤素搭配,很是不错了,还有什么不满?

    思及此,布莱再次瞧了眼夏念之,以目光无声询问,发生了什么事情?

    夏念之心底悲痛欲绝,却是只能含泪闭嘴。

    她不过是转身料理个早餐的功夫,回到客厅时,昨晚上还相安无事的盛痕与时询,却已然成了这幅剑拔弩张,针尖麦芒的架势,一派刀光剑影,恨不能用目光将对方扎死。

    鬼知道这两位她惹不起的男士,究竟在她没有看顾到时,发生了何等惨绝人寰的交锋。

    夏念之没话找话,故意开了个自觉尚算温和无害的话题,“我等会儿煮点饺子给新邻居送过去,你们觉得搭配点什么酱料比较好?”

    盛痕面无表情,音调却是陡然降了几度,沉声,“醋。”

    时询望着盛痕,冷笑了声,“醋!”

    两位男士的答案竟是不约而同,此时纵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,却砸得夏念之头晕目眩,满脸懵逼,直感叹,倒也是不谋而合了,挺好,挺好……

    布莱将一切落入眼中,打圆场:“要不酱油、麻酱和醋一起都装些?念之你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左右齐齐射来两记眼刀,吓得布莱登时噤若寒蝉。

    她不由得瞄了眼夏念之,却见夏念之淡定自若,神色如常地喝着粥,皱眉疑惑,到底发生了什么,连夏念之都不敢招惹这两位?

    思及古话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’,布莱乖乖喝粥,安静如鸡。

    不多时,令餐桌几人没想到,打破沉默的竟是向来惜字如金的盛痕。

    “念之啊。”

    盛痕悠然沉声,唤着夏念之的名字时,抬眼,寒风过境般,扫过斜对面的时询,开口后,话却是对夏念之说的,“等会儿,李贺会送些换洗衣物过来,你好生盯着他归置,不用特地寻其他位置,便如先前那般,放到主卧衣柜里,便好。”

    闻言,夏念之默默敛眸,径直瞧着勺里的蘑菇鸡丝粥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其实,她的心底有些虚,昨晚也不知怎地发疯,竟然便让盛痕在主卧里睡了一晚,幸好盛痕起的早,否则被屋里其他两人撞见了,后果大概也就天崩地裂那般严重吧。

    “美好的早晨,从安静喝粥开始哦,盛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夏念之咬牙切齿地笑着,加重了最后三字,估摸着汤匙里的粥差不多放温了,这才往盛痕的唇边送,盯着他用完。

    单独占据了餐桌半边位置的时询淡笑,直盯着夏念之喂盛痕喝粥的手,默默捏紧了餐桌下的拳头,唇边却是硬逼出了抹笑意:“念念,上次你帮我买的新睡衣在哪儿?新年穿新衣,睡衣总不能例外,你帮我拿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闻言,夏念之默默咽了口水,瞪着时询,恨不能狠狠踹上他一脚,这不作不死的熊孩子。

    时询一记挑眉,倒是无所畏惧:“我记得,上次,新睡衣,就放在主卧的柜子里。”

    夏念之猛地被口水呛住了,连连咳嗽,她完全不敢相信,时询竟然这般胆大,什么话都说得出口?!

    至于作为围观八卦的专业十级学者布莱,对于导致眼前浓重火药味的缘由,她几乎已能揣测出七八分的可能,然而时询便也罢了,盛痕来掺和一脚,其中内情究竟为何,只怕是耐人寻味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两相默然地用完早餐,四人便各自忙活。

    盛痕宣称昨晚太累,得补眠,便在其余三人神色各异的目送下,回了主卧;

    时询愤愤然瞪了夏念之一眼,成功令夏念之陷入‘她是个大猪蹄子’的茫然后,挥挥衣袖,回房研究剧本,只留下稍显落寞的背影,惹得夏念之快哭出声;

    “我是不是伤了他?”

    不,你是绿了他。

    当然,这话布莱只敢在心底默默腹诽,那位姓盛的大佬近在主卧,若是被他听见,后果不堪设想,她拍拍夏念之的肩膀,说了声要去拜访几位夏氏的合作伙伴后,便拿了包,摇头晃脑地出了门。

    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,夏念之却腹诽,这会儿她脚下的方寸之地,这温度怕是有些高了,更甚者,或许根本便是火山口,且蠢蠢欲动,在爆炸的边缘疯狂试探。

    夏念之唉声叹气,却又无能为力改变现状,只好端着礼物,敲响了邻居家的门。

    谁知主人家不在,只有位身穿蕾丝白裙的女保姆,和一袭燕尾服的男管家,两人看着有些上了年纪,但精神头很好,笑眯眯的,令人看着便想亲近。

    但这也无法抚平夏念之颇为受伤的心——她本想着瞧瞧究竟是哪位‘人傻钱多’的富豪如此大手笔买下隔壁,现下是没有办法了。

    正失望着,女保姆却是接过了乔迁礼物,万分感谢后,再三保证定会亲手交到主人手中。

    那义正言辞,庄严肃穆的劲儿,惹得夏念之以为她送出去的那屉食盒里装的饺子,不是白菜猪肉馅儿的,而是翡翠钻石馅儿的,还镶了金边。

    两人站在门口闲聊了会儿,夏念之便借口有事径直离开,下了楼,开车驶往约定地点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平城中环,皇后街。

    玖拾记,一家以传统平城菜系闻名海内外的餐厅,夏念之进门,身着唐装的小厮迎了上来,将夏念之引到了三楼月字雅座,送上点心与茶水后,便安静地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夏念之扫了眼屋内装潢,古色古香,最后将视线落到了一方雕花小窗户上,往外望,竟是满目的山色水景,湖光潋滟,青峰秀丽,美不胜收。

    自从她家遭逢巨变,足有三年,未曾踏足此处,今日所见,时移世易,这一汪湖水,若是她爷爷还在世,怕是恨不得每日宿在此处,哪儿都不去,可惜,没有如果。

    正失神,门口有声音传来。

    “哎呀,迟到了!迟到了!”

    这声音,应该便是姗姗来迟的周和。

    闻言,夏念之摩挲窗柩的动作顿了顿,敛了愁容,微笑着回身,热情招呼道:“周哥可是大忙人,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吃顿饭,还是在正月里这般喜庆的日子,我自然该多费心。”

    周和,人人尊称一声周哥,这个外表看起来至多也就四十出头岁数的男人,实际上在圈子里已经混了几十年,演员歌手主持人,甚至是导演都曾涉猎,如今依靠《探险》节目,被称作国内综艺教父,而且,他与影视圈里某些德高望重老艺术家们的关系也很硬气。

    夏念之暗躇,哪怕是为了接下来她的计划,也必须将此人笼络到身边来。

    邀请周和落座,自我介绍,握手,闲聊客套几句,这时候,场面才热络起来。

    “玖拾记可不好定位子,特别是这家老板还特别任性,逢年过节这种营业额高峰期,反倒闭门谢客,理由呢,做餐饮的也是人,也要回家陪老婆孩子。”周和感慨了一番,看向夏念之,疑惑道:“夏小姐的面子可真大,一出手便是月字房。”

    “周哥说笑了,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爷爷的多年故交,”夏念之笑得腼腆,不好意思道:“今天,我也只是借着自家爷爷的名头,求了半晌老板,这才得了专门开间雅座待客的殊荣。”

    至于为何放着平城众多顶级餐厅不选,却如此费尽周折,甚至拉下脸,时隔三年,再次求上玖拾记的老板,那是因为布莱搜集的情报——周和曾私下与朋友说过,玖拾记的松鼠鲑鱼,最像他过世母亲做这道菜时候的手艺与味道。

    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,多大来头的客人,自然要有足够与之匹配的宴客方式。

    “夏小姐,这初次见面,便让你如此破费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,等会儿得多吃点,才对得起夏小姐这番美意。”

    夏念之微笑着颔首,示意小厮上菜,不多会儿,待菜品琳琅满目地铺了满桌后,夏念之招呼周和动筷:“周哥,你多尝尝这道松鼠桂鱼,玖拾记的名菜,味道极好!”

    周和眼底的光都亮了,连连捻鱼,看得夏念之不得不承认,布莱的情报果然没错。

    半晌,看周和吃得动容,夏念之这才逐渐开始将谈话内容转向主题。

    “我听说,周哥想邀请我们家时询,参演《探险》?”

    “聊了几次,但时询忙于世巡,怕是没有档期。”周和满是书生气的白净脸上,划过一丝无奈,顿了顿,这才道:“也不怕夏小姐你笑话,如今啊,探险节目不好做,越来越多的同质节目,如雨后春笋冒出来,观众就那么点,蛋糕就那么大,几个人分一分,也就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周哥手底下的《探险》,开创了探险类题材综艺的先河,在国内举足轻重,您能邀请时询参加,那是时询的荣幸。”夏念之为周和夹菜添酒,话锋一转,认真道:“不过,没有档期也是真的,这饭呢,一口一口吃;事情,一点点做;也都是为了保障作品的质量。”

    周和放下酒杯,呵呵笑了两声,他原以为这顿饭,夏念之是打算与他商量时询拍摄最新一期《探险》节目的事,谁知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几句,这内容,倒是越发令他听不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夏小姐的意思是?”

    夏念之浅笑着,深深看了眼周和,“如今流量为王,可观众也不都是眼瞎耳聋,猪糠吃多了,自然会知道美酒佳肴的好,我呢,就是想与周哥您,一起烹调出一道传世名菜。”

    “夏小姐的意思是,冠名《探险》?还是注资?”周和讽笑:“我可听说夏氏刚与伯纳集团十几亿投资了部电视剧,看来,夏氏真是财大气粗。”

    小厮刚端了碗酒酿圆子上来,夏念之执着瓷匙,若有所思地搅了两圈。

    “周哥,当年我年纪还小,但圈内盛传您与伯纳不合,这才放弃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,转而创办《探险》,不知道这事,真假各占几多比例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周和的脸色变了变。

    夏念之将其看在眼里,明白她这是赌对了,当年周和被人背后使阴招,这件事与伯纳那俩兄弟脱不了干系,如今,倒是能很好地让她拿来用用。

    “昨天夜里,我还听闻那路大影帝和夏小姐你的一些陈年往事,怎么,我也该好奇下,事情真假与否吗?”周和一时间心气不顺,语气也不由得不耐了些:“夏小姐啊,过来人劝一句,年轻人心不要太大,夏氏主营的是艺人经纪,节目制作这杯羹,不好分呐。”

    周和越是跳脚,便越给夏念之信心,她淡笑了两声,放下手中的公筷,反问:“哈哈,周哥真能说笑,先不管我目的为何,难道,我刚才说的,有哪个字是不对的吗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美味佳肴在桌,紫檀香余烟袅袅,雕花窗外,有人乘船游湖,潋滟空濛。

    夏念之稳如泰山,扫了眼腕间的手表,眼看着周和沉默以对的时候已过去了五六分钟,便知道,周和虽未出声答应,但心底却是默认了她所言有理。

    果然,夏念之的目光刚从酒酿往上挪,便听周和出声,询问她到底有何具体打算。

    “那么,既然夏小姐如此言之凿凿,不知道又有何高见?”周和面对夏念之,筷子随手一丢,叮地极清脆的响声,而后,听周和语气甚为不屑,道:“我洗耳恭听。”

    “犯不上高见,周哥你是前辈,咱们这顿饭,也就随意聊聊,切磋交换下看法罢了。”

    话落,夏念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计划书,放到桌面,往周和面前一推,微笑。

    “这是夏氏未来五年内,与周哥你的全方位合作,包括你名下制作的,拥有全部所有权的节目,当然,最要紧的还是《探险》,我们会在《探险》里面加上新元素。”

    周和面露惊讶,翻开计划书,更是愕然,今日来赴约前,他所认为的夏念之,不过是夏霆西的孙女,俗话说富不过三代,夏氏落在她手里,他并不看好。

    但今日所见,夏念之与传言中,放浪形骸,绯闻缠身的纨绔千金,很是不同。

    “恕我直言,收视率低迷,总不好全怪市场,《探险》如今仍旧站在同类节目的顶端,起点不可谓之不高,但若是加入点新鲜的东西,说不定它会更加年轻?”

    一份计划书,花了夏念之三年的心血构思,费了整个月的时间落成文字,在周和的手上,半个小时看完,而后,陷入长达整个小时的沉默。

    湖上的游船有人在唱戏,二胡琵琶,吹拉弹唱,好不热闹;反而,将他们所在的月字雅座,衬托得更加静谧,孤寞;夏念之挥手示意小厮将早已凉了的菜品热了,再重新端上来。

    却在此时,周和盯着夏念之,悠悠然,打趣道:“没想到,夏小姐对时询还真的是用心,别人都是绞尽脑汁送艺人上节目,到了夏小姐这儿,直接花大价钱,开创了档节目新单元。”

    这下,轮到夏念之神色微变,脸上笑意未减,但眸底已然染了寒霜。

    周和瞧了,却突然笑了:“怎么样,咱们的合作开始,舆论很有可能变成‘夏氏代表夏念之与旗下艺人时询的绯闻,由来已久,在平城闹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如今,证据确凿。’,就算是这样,你也愿意赌这一把吗?”

    周和看向夏念之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。

    夏念之耸耸肩,无所谓,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:“谁又敢说,这不是事实呢?”

    一顿饭吃到此时,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,计划书后面附上的合同,周和大笔一挥,签了。

    夏念之举杯,敬酒,仰头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“夏小姐,你我虽然同属在娱乐行当里谋生存,山不转水转,早该遇见,但这次却是咱们初次相识。”周和亦干了整杯茅台,十分豪爽:“什么也不说了,相见恨晚,合作愉快。”

    “周哥,你人特别有趣,忘年之交,我是交定了。”

    一顿饭吃完,夏念之费尽心思,算是与周和敲定了初步的合作意向。

    回程的路上,她盯着最末尾的潦草字迹,攥紧了手里的合同,有些疑惑,不知道这是因为喝了烈酒,体温上升,还是因为其他,合同很是烫手,像要烧起来。

    夏念之往背垫上靠了靠,半眯着眼睛,远目眺望,冬日的光倾洒得毫不吝啬,摇下车窗后,细碎额光影透过树梢落下,照得她浑身暖和和的,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,接下来待澳城那边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后,她的计划便能提上日程了。

    心刚轻松了半秒,手机便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,吓得夏念之瞌睡虫跑了大半,猛然清醒。

    好吧,节目一出,多的是被路璨温文尔雅外表欺骗的人,也不介意再加上老板这一个。

    夏念之自我安慰,她此行是为了亲眼见证路璨这人‘睁眼说瞎话’的技能无耻到了何种程度,如今她便静静地看他演,瞧瞧史上最年轻影帝的演技,究竟有多炉火纯青。

    “老板,把这些甜点都撤了吧,来一杯橙汁儿就好。”

    夏念之浅笑倩兮,食指指尖划过盛着精致提拉米苏的小碟子,往老板的位置推开,白瓷透净,衬着殷红丹蔻,有种纯洁又妖娆的美,她抬眼瞧了瞧对面的路璨,仿佛只是提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。

    “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声明,喜欢提拉米苏和香芋奶茶的,从来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是路璨,亦或者说,是盛璨。

    是那个爱穿白衣,笑起来温暖干净的阳光大男生;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,从小一起长大,一日三餐,一年四季,分享过无数喜怒哀乐,如藤蔓般侵占她整十八年的记忆。

    夏念之声称爱喝香芋奶茶,起初只是为了与路璨靠近,安抚他敏感的心思,这才事无巨细地应和着他,然而后来时间久了,次数多了,便也习惯成自然。

    但,如今,她腻了。

    夏念之满意地看着路璨瞬间变了脸色,陡然有种报复的快感,但如此畅快没过多久,便又觉得没意思,纠缠过去,无非显得她放不下,忘不掉,简直悲哀极了。

    何况,更怕的是,沉湎于过往种种,更可能,反倒会中了路璨的诡计。

    老板做生意多年,人精儿似的,眼看着无声中的气氛不对,两人之间看着和煦融洽,谈笑风生,私底下指不定如何暗潮涌动,刀光剑影,不死不休呢。

    思及此,老板打趣着将桌上的甜点,麻溜利落地全收了,换上了杯橙汁儿后,便退下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我下午还有事,开门见山,单刀直入吧。”夏念之没有与路璨悠哉闲聊的打算,漠然道:“你再明白不过,我这趟赴约,究竟是为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路璨自然清楚,然而他用所谓‘背后导演’的理由,才将夏念之喊到这个地方来,绝非仅仅真的是为她解惑。更重要的是,这家再普通不过的蛋糕店,于他们两人而言,极为特殊。

    他与盛痕,这场不见硝烟,旷日持久的战争,终将走入白热化;至此,他需要更为强大的武器,显而易见的,世间能与盛痕能力匹敌的,仅有他与夏念之十八年的过往。

    青涩懵懂的美好,亦能转化为杀人不见血的利器,且杀伤力堪比核弹,效果拔群。

    “告诉你事实真相前,我想与你玩个游戏。”路璨手肘撑着藤桌桌面,双手交握,前一刻温和如水的眸子,此时陡然沉寂,如永夜的一潭死水,波澜不惊。

    “就像,我们小时候那样。”

    夏念之漠然依旧,冷冷地看着路璨,思绪却被记忆拉扯着,回到了过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别看如今的路璨,锦心绣口、七步成章,优雅绅士,娱乐圈里公认的会说话;这厮小时候的性子,那是极其不好,半山别墅里同龄的世家名媛公子们,齐送外号‘冰美人’;棱角坚硬,低气压缠绕,浑身冒寒气,整个便是一移动空调。

    偏生这空调还只怼着夏念之一个人吹,夏天便也罢了,烈日炎炎,倒是凉爽舒服了;但冬天,路璨往夏念之身边一戳,怕是对夏念之有仇,嫌弃她怎么还没被冷死,亲自动手来了。

    高冷孤僻、寡言少语,总而言之,不爱与人接触,括弧,除了夏念之。

    照理来说,路璨出身盛氏,背景强悍,盛老爷子和盛夫人对待小儿子,又是特别的照顾,简直是众星捧月,多少人抢破头都想和盛家小公子亲近,而且对照其他世家豪族的孙辈,本该养成个骄傲恣意、放纵不羁的世家公子哥模样,呼朋引伴,游戏人间。

    谁知,却成了个精致的冰雕娃娃,束之盛家高阁,仰望众生,极难以靠近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可愁坏了盛夫人,路璨的情况,说好也好,说不好也不好,但总归,豪族世家里头的孩子,长辈总希望,人情练达,通透圆融,才是更好的。

    于是乎,同样被家人疼爱宠溺着长大,性子养得成功与路璨脾气相左,生性爱玩爱闹的夏念之,被盛夫人委以重任;夏念之倒是没什么意见,盛家二哥哥辣么好看耶,冷就冷点吧。

    至于路璨口中‘小时候的游戏’,便是夏念之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,教着路璨多笑笑,学着表达他的内心感受,无论难过委屈,亦或者开心欢喜。

    说是游戏,其实规则很简单,倒像是夏念之与路璨两人的约定,若是需要时,只要在请求的前面,加上他们两人之间的专属秘密通关暗号,对方便得无条件回答问题,甚至,要求对方做任何事,都可以。

    比如……

    “‘二哥哥’,今天小胖被你吓坏了,下次他再过来的时候,我们笑笑吧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‘念念最好看’,唔,念念,你喜欢我大哥吗?”

    至此,夏念之带着冰美人路璨下凡,食人间烟火气。

    冰,终是融化成了一潭清池,温和无波,清朗雅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现在想来,那个游戏很是幼稚,但的确,他们分享了无数秘密,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不知道哪里传进来的猫叫声,凄厉又尖锐,陡然间惊醒了深陷回忆的夏念之。

    这边,回过神来的夏念之喝了口橙汁,靠着椅背缓神;那边厢,路璨提出玩游戏的建议后,也没有着急要夏念之给出回答,他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,神色不知何时,已然重新恢复了暖色,正温柔地望着夏念之。

    夏念之揉揉太阳穴,不耐烦到了极点,所以说,今年她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?怎么是个人都要跑来跟她玩游戏,还都是些要套真心话的玩法??

    这些人难道不知道,真心话这种东西,真假与否,‘毫无证据,全靠心情’的吗?

    腹诽完的夏念之捧着橙汁,懒洋洋地转过头,远远地望向了小巷尽头的斜坡,却突然间觉得奇怪,斜坡处竟突然停了辆法拉利,车身是极其鲜妍的红,在青砖灰瓦,满墙青苔斑驳的老旧巷子周围,极其的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那辆车,她过来的时候,还没有的,不过,却是有些眼熟。

    夏念之想到了个可能,陡然改变了主意,道:“三年过去,游戏规则也是时候变变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变?”路璨自信满满,似乎早已笃定了夏念之会答应玩这个游戏,“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夏念之面色如常,心底却对路璨的饶有兴趣,有了更多的忌惮,因而话出口时,不容置喙:“打开天窗说亮话,也不用游戏这种名头了,咱们各自有两个问题的机会,凭良心回答。”

    他与夏念之两人今日的见面,只是开始。

    既然是餐前小菜,本就不需要拥有多隆重的味蕾刺激,开胃,便足够。

    思及此,路璨答应下来,盯着夏念之,视线灼灼,道:“女士优先,请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试探是路璨的提议,企图冒险亦是路璨的打算,夏念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。

    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壁,发出叮叮的声响,与心跳的频率极吻合,沉着且稳当,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游戏,而引发任何情绪波动。

    半晌后,夏念之想好了,问:“我爷爷对你那么好,一手捧你出道,给资源让你红,为什么当夏氏落难垂危时,你却选择背叛违约,且毫不犹豫,毫不留情。”

    路璨神色有异,似是不愿多提,但开头便遭遇滑铁卢,后面怕是夏念之亦不愿意坦诚。

    “违约金的数额,满打满算是两亿,杯水车薪,但那,已经是我的竭尽所能。”

    路璨没有说得太过直接,但留白部分,夏念之却瞬间了然。

    然而同时,因为路璨的话而延伸出的无尽可能,夏念之有些茫茫然,什么叫做‘竭尽所能’?当年夏氏急需要钱,他那是为了帮夏氏筹措资金?

    “盛老爷子不愿你帮我,对吗?”

    “念念,你可想好了,这是下一个问题?”路璨问得认真,夏念之默然。

    显然,路璨并不打算就此问题进入深聊,夏念之深深看了一眼他,疑惑他为何不愿继续为他自己辩解,难道被人误会背叛,也可以忍下来吗?还是说,当年的事情还有其他隐情?

    一时间,夏念之心跳紊乱,半晌无话。

    难道说,她一直错怪了路璨?若真是如此,错得离谱的人反而是她自己?

    夏念之喝了橙汁,定了定神,不愿意再看路璨,转而再次望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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