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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小花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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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小花簪 (第3/3页)

浃却是已经说道:“陈溪,接受道歉就好,很好。”

    王涌金貌似开始盖棺定论了,“殷邈,蔡学士,就算酒喝多了,还是要慎言!”

    殷邈点头说道:“我对隐官自然是极为钦佩的,只是人无完人,我越是佩服谁,就越是不觉得天地间有谁是毫无瑕疵的,恰恰相反,如此一来,此人才有真正的人味,不只是那种泥塑的神像。”

    这等官面文章嘛,谁是高手还两说呢。

    王涌金挥挥手,皱眉道:“喜欢喝酒,就回酒桌上说去。”

    殷邈笑了笑。

    高弑最是熟悉这位殿下的脾气,立即以心声说道:“这个县令,可真不能动了。”

    魏浃走向少女那边,蹲下身,将她搀扶起来,和颜悦色之余,带着浓重的愧疚,轻声道:“陈溪,对不住了,你今天收到了不少惊吓,我还要跟王县令按例勘合文书,就让大把事先带你回去休息,园子里边有药膏,很快就会养好伤的……”

    少女满脸泪水,望向那个身穿官服的王县令,她说不出话来,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,所以始终是在使劲摇头,她死死攥着碎簪子,鲜血滴落在泥土上。

    王涌金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他便转头与魏浃询问起来,总不能听信蔡玉缮他们这边的一面之词。还好,魏浃的口供,都是对得上的。

    少女一下子就头晕目眩起来,好像整座天地都是雪白的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的,她松开了手,那支早就破碎不堪的花簪,轻轻坠落在地,真的破碎了。

    一间屋子,廊外站着柳䢦他们,不断有人来这边讲述乙字号院那边的情况。

    沈蒸并没有什么感受,世道不就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他更多的兴趣所在,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彩衣国地衣,不晓得能卖多少钱?

    柳䢦心惊肉跳,只因为关着门的屋内,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剧烈响动。

    一开始好像是低声言语,后来有了些争执,六爷的嗓门就越来越大了。不过那位木讷男子确实让人佩服,从头到尾,好像几乎没有说几个字。

    黄连终于没有东西可以砸了,怒喊道:“哥,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?!”

    木讷男人盘腿坐在先前“六爷”坐的位置上,低头剥着一只柑橘,抬了抬眼帘。

    黄连从小就怕这个大哥,所以一下子就给震慑住了,但是满脸涨红的他,这次决定什么都不管了,什么家法什么规矩……他再次提高嗓门,重复道:“哥,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?!”

    木讷男子点点头,慢慢嚼着柑橘。

    黄连带着哭腔说道: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要怕那个狗屁大绶的殷邈啊,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沈蒸拇指搓动食指。

    果然,“六爷”是个女人!

    不知为何,接下来屋内就没有任何声音了。柳䢦知道是有人用上了仙家术法,隔绝天地的通玄手段。

    被说成是学阀出身的窦昱斜视沈蒸,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,竟是以心声说道:“沈蒸,悠着点,有些念头,会害死人的。”

    沈蒸悚然。

    水榭中,许谧咬牙切齿道:“先生,我回屋子了!我再看下去,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剐出来……”

    已经坐回长椅的老夫子叹了口气,站起身,“一起。”

    说是那么说,许谧却忍不住转头望向那边,突然说道:“韩祎冲上去了。”

    不曾想洪崇本淡然道:“无关大局的,回了吧。”

    许谧不再挪步,老人却已经回了屋子,落座原位,默默夹了一筷子冷菜放进嘴里,实在是味同嚼蜡。

    韩祎快步走向王涌金那边,问道:“王县令,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王涌金斜了一眼,“结案。”

    韩祎说道:“怎么结的案?”

    韦赹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别说话,别说话,站在韩六儿身后就可以……

    王涌金问道:“有这样的条例?”

    韩祎忍了忍,“王县令,我觉得还是需要慎重一点。”

    王涌金反问道:“怎么就不慎重了?”

    韩祎怒道:“王涌金,你自己心里没点数?!要我教你?!”

    王涌金说道:“你可以通知巡城司洪统领过来,你也可以继续吵吵嚷嚷,总之你不要逾越行事。”

    韩祎指了指王涌金,再点了点魏浃,最后盯着那帮大绶王朝的家伙,他伸手入袖,“好,都等着。”

    一瞬间。

    除了甘青绿依旧呆呆站在原地之外,连同高弑和蔡玉缮在内,殷邈身边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机。

    一阵马蹄声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响起,在远处响起,然后在近处响起,最终轰然杀入老莺湖。

    这支百余人的精骑悉数披甲佩刀负弩,他们身上鲜亮的铠甲毫无遮掩。

    墙头上,屋脊上,皆有甲士身影。其中大部分都是巡城兵马司的随军修士。

    统领洪霁一马当先,斜提长戟,他这一骑距离殷邈等人不过五六步,才骤然而停。身后百余骑瞬间随之停马。

    洪霁高坐在马背上,并不翻身下马,居高临下,拨转马头,转了一圈,最终眯眼盯着他们,“王涌金,让开。韩祎,走开。”

    洪霁瞥了眼那个体态臃肿的胖子,视线重新转到殷邈那边,面无表情道:“你们都随我走一趟北衙。”

    王涌金心中震撼不已,却依旧一言不发,带着县衙官吏让出位置。

    韩祎和韦赹同样离开,不过跟王涌金是相反的方向。

    殷邈扯了扯嘴角。

    蔡玉缮笑道:“这位北衙的将军,好像没有这样的规矩吧?”

    “规矩?什么规矩?”

    洪霁提了提长戟,指向他,“在大骊京城,除了皇帝陛下和国师。我洪霁的规矩,就是你们的规矩!”

    蔡玉缮好像被气笑了,伸出手指,叱问道:“洪霁?那你知不知道擅自拘捕一国皇子,意味着什么?”

    洪霁以戟尖拨开那根娘们唧唧的手指,嗤笑道:“意味着你们要吃顿牢饭!至于掺不掺尿,还得看老子的心情!”

    蔡玉缮摇摇头,“既然你都来了,那么你们大骊礼部和鸿胪寺也不管管?”

    事实上,与此同时,礼部和鸿胪寺那边闻讯赶来的一拨官吏,同样是策马而来,只比兵马司将卒稍晚赶到老莺湖。

    但是被一位年轻校尉同样是骑在马背上,按照统领的吩咐,问了他们几句,答案都不对,就让他们在外边等着,别进去了。

    宫艳背靠栏杆,望向屋内那边,以心声笑问道:“洛王,洪霁也是你喊来的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宫艳愈发奇怪了,“不该来得这么快才对。北衙距离这边可不算近。”

    另外一间屋内,自称黄连的“六爷”,她嗓音尖锐,“你是宋赓!是大骊王朝的大皇子,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!”

    宋赓丢了手上的柑橘皮,轻声问道:“那你知不知道,乙字号院子,除了门外的殷邈,还有谁?”

    黄连,或者说是公主宋连呆呆无言,“是他?”

    宋赓叹了口气,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,沉默片刻,说道:“他是亲自跨洲远游,来跟陛下商量两国结盟的。”

    宋连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全身气力,背靠着墙壁,伸手捂住心口,只觉得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敲门声响起,宋连瞬间收拾好情绪,以心声问道:“褚蟠,怎么回事,不是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房门打开,宋连使劲揉了揉眼睛。

    宋赓出现一瞬间的失神,立即下榻。

    宋连怯生生喊了一声,“二叔。”

    宋赓却是拱手道:“宋赓拜见洛王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竟是懒得抬腿迈过门槛,淡然道:“难怪宋和一直不立储君。”

    宋赓极快抬头又更快低下头。

    宋集薪说道:“大骊王朝的大皇子不敢管的事,我这个当二叔的,帮你们管管看。”

    宋连想要替大哥说句话,宋集薪斜眼看她,“你那也叫混江湖?小孩子过家家,闹呢。”

    宋连委屈得一下子满脸泪水。

    上次见面,二叔也不这样啊。

    宋集薪径直去了乙字号院子,看也不看殷邈他们,只是对院内说道:“出来说话。”

    其实院内三人已经走出来了。一个约莫半百岁数的男人,身后有个头发雪白的高大老者,还有个叫曹略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男人笑道:“我姓殷绩,见过洛王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说道:“怎么个说法?”

    殷绩竟是同样的口气同样的话语,微笑道:“怎么个说法?”

    洪霁犹豫了一下,仍是翻身下马。

    如果这不是“鱼龙混杂”,怎样才算?

    若非藩王宋睦现身,洪霁还不怕捅娄子,捅破天都无所谓,当我下午那顿茶水是白喝的?!

    宋集薪眯眼道:“既然你管不好,那我帮你管管儿子?谢就不用谢了,都快是盟友了。”

    殷绩说道:“是不是盟友,你一个陪都藩王说了能作数?能作数,那即刻起,大绶王朝跟大骊宋氏就是盟友了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一时语噎。

    黄幔,宫艳和溪蛮这几个临时扈从,都觉得长见识了。唯有李拔,始终留心那个盘灵蛇髻的高大女子。

    路过一处距离乙字号院落那边挺远的水榭,韩祎皱眉低头,心事重重。胖子韦赹是个心宽的,左右张望,确实眼尖,按照约定他没有开口说话,只是偷偷扯了扯韩祎的袖子,韩祎抬起头,顺着韦赹的伸手指向望去,发现水榭里边,那两个“熟人”竟然还在,其实也就是刚刚认得,在韩祎拿官帽子去换一个说法的时候,由于王涌金带着人马冲进老莺湖了,他就暂时停步,带着韦胖子在这处水榭,结果碰到了一个好像脑子有点拎不清楚的男人。

    当时韦赹跟着韩祎走入水榭,见韦胖子紧闭嘴巴的样子,韩祎无奈说道:“我们又没到那边,可以稍微随意点。”

    韦赹长呼出一口气,但胖子仍然不敢随便说话。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,今天的见闻,他娘的真刺激,更恼火。

    韦赹看到水榭里边有个坐着的男人,站着的漂亮女子,是真漂亮,他之前见过的女子,跟她一比,全是庸脂俗粉。

    韩祎默不作声,盯着远处。

    天底下哪有不喜欢凑热闹的人,韦胖子不敢多看那位女子,但是看个大老爷们,没啥负担,青衫男子好像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。

    也对,太糟心了。韦赹便觉得这哥们肯定不是个坏人,而且还是个有钱人。

    青衫男子主动开口,笑问道:“你叫?”

    韦赹见他气度不俗,便壮着胆子反问道:“你是?”

    那人想了想,说道:“我认得意迟巷的曹侍郎,关系不错。”

    韦赹一下子就给逗乐了,“巧了不是,我也认得曹侍郎,我跟他还是发小呢。这位兄弟,不如我了吧。”

    外城墙头,宋云间紧张万分,颤声道:“小陌先生?”

    有那么几个瞬间,宋云间简直就像整个人如坠冰窟,自己竟是道心凝滞,尤其是从头到尾沉默不语的年轻国师,缩地山河之时。

    宋云间就像刚刚从鬼门关返回阳间。

    小陌说道:“等着就是。”

    宋云间内心惴惴,心湖始终无法平静。

    他依旧站在大骊京城地界,但是他这位准飞升之所以如此,道心为何如此异样?很简单,道心完全被牵引使然!

    水榭那边,韦胖子见那男人点点头,身边的漂亮姐姐,好像笑了笑。韦赹何等眼观四面耳听八方,胖子便更加来劲了,将心中憋着憋着差点把他给憋死的郁闷之气,给压了压,韦胖子故作轻松,乐呵呵说道:“哥们,我一看你就觉得投缘,报个名儿?我叫韦赹,走字底加个匀称的匀,不是穷光蛋的穷。在菖蒲河那边开了个酒楼,得空儿,兄弟去捧个人场?我可以打八折。”

    男人双手笼袖,他始终背对着乙字号院落,笑了笑,“价格打了八折的话,一颗雪花钱,能吃喝几顿?”

    韦赹使劲一拍掌,说道:“呦,瞧不出来,恕我眼拙了,兄弟还是位出门在外惯用神仙钱开销的仙师呐?”

    男人摇头道:“跟你身边这位一样,我也是在衙门里边吃皇粮的。”

    皇城,国师府内,谢狗破天荒满脸肃容,她那袖中短剑,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青衫男子继续说道:“我叫曹沫,江湖化名。”

    韦赹也算是酒局无数的人物,竟还是被这哥们的“实诚”给整不会了。

    韩祎看了眼男人,终究是没说话。

    落魄山,拜剑台地界,清气升腾宛如直登帝座的那处山巅,米裕道心一震,转头望向齐廷济。

    齐廷济淡然说道:“既然宁姚都没有过去,我们就不必画蛇添足了。”

    韩祎准备离开水榭,犹豫了一下,他还是提醒道:“这位朋友,你就别掺和了,现在还只是永泰县衙赶过来,你们趁着园子还没有被封门,能走就赶紧走,我猜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马赶过来。今天当然是个值得喝酒的大好日子,但是没必要为了多看点热闹摊上事情,看过了这些热闹,你也算赚回本了。”

    青衫男子没说话。

    赚回本了吗?

    那位女子赶紧说道:“没事,我家公子在刑部都有熟人的。谢过好意。”

    韩祎微微皱眉,一个个的,这么拎不清的?是半点不懂官场的外地人?

    容鱼再不开口说点什么,感觉都快要被自己的心情给闷死了。

    之后韩祎便带着韦赹去了那边。

    现在再回到水榭这边,青衫男子和锦衣女子都还在,依旧是一坐一站,但是换了人,换成了女子坐着,男人站起身。

    韩祎立即在水榭之外停步,韦赹一个没留神就撞了一下韩祎的后背。

    只因为水榭里边多出了一个人,是那个叫陈溪的少女,她蜷缩在长椅上。年轻女子动作轻柔,轻轻揉着少女的脑袋,细语呢喃。

    少女的脸颊跟手掌、手腕都已经涂抹上了秘制药膏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骨生肉,一般来说,修士和武夫都可以忍受,但是少女只是个普通人,她却没有任何脸色变化,先前眼神空空的,这会儿已经有一丁点儿的色彩了,少女好像竭力想让自己与那个姐姐道个谢,但是又无法开口,她便一直沉默。

    落魄山附近,仙都峰开辟私人道场的陆神,这位阴阳家陆氏家主,飞升境圆满三千载的大修士,竟是有几分神色紧张。

    还剑湖那边,竹素差点道心崩溃了,她只得再次退出闭关,走出茅屋。

    韩祎和韦赹突然对视一眼,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那个园子的大把事老者去了哪里?

    韦赹泛起了嘀咕,难道这对男女跟魏浃那个狗东西是一伙的?只是胖子再看那年轻女子的神色,又觉得不像啊。

    青衫男子,双手笼袖,整座水榭,就是一座天地。

    衣袖微微颤抖着。

    不是练气士的韩祎甚至有一种错觉,整座天地,整个人间,就是他的。

    宁姚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。

    外城的城头,小陌望向那处老莺湖,若说之前因为本命物荡然一空,人身之内是那天地鸿蒙混沌初开的景象,才会是十四境剑修小陌眼中的弱飞升。

    那么接下来,可能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容鱼轻声道:“莫怕莫怕,会好好的,我家公子是……我们都会保护好你的,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少女看向容鱼,好像恢复了一点生气,眼神也稍微明亮了些许,她尽量挤出一个笑脸,颤声道:“姐姐,我没事的,你放心好了。这点小伤,没什么的。以前跟着阿爹阿娘一起往北走的时候,一路走得可苦了。”

    容鱼红了红眼睛,轻轻嗯了一声,揉着少女的脑袋,“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青衫男子转了转脖子,转过身。

    容鱼立即停下言语。

    青衫男子蹲下身,望向少女,她下意识有些畏惧,男人立即往后挪了挪,犹豫了很久很久,好像终于才想了个尽量不犯错的开场白,嗓音略微沙哑,说道:“我也姓陈。”

    陈溪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男人缓缓说道:“我家乡那边……有条龙尾溪,后来改名成龙须河了……”

    陈溪看着那张紧紧皱着的陌生脸庞。

    少女不太明白,你又在伤心什么呢。

    男人轻声道:“你是对的,他们是错的。”

    停顿片刻,男人说道:“崔瀺,我,都不够好。”

    少女眨了眨眼睛。

    大概这个男人不经常跟人说话?所以难得跟人聊天,就总是磕磕碰碰的?

    男人继续说道:“可能我们不止是不够好。对吧?”

    陈溪挣扎着坐起身,容鱼赶紧帮忙,她说道:“挣了一千两银子呢,你们干嘛这样?”

    陈平安站起身,问道:“那支簪子还要吗?”

    陈溪摇摇头。

    刹那之间,少女感觉有些眼花,发现那个男人的整张脸庞,就像一件轰然碎开迸溅的瓷器一般,却被又强行将数以千计的碎片拽回原位。

    陈溪再看他,好像真是自己眼花了。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突然清醒过来,着急说道:“你们快点走,别跟我待在一起,会有麻烦的。”

    韦赹惊讶发现不知何时,韩祎低头弯腰,朝那水榭里边,保持拱手的姿势。

    韦赹再看到那个青衫男子走向他们这边,说道:“韩祎,你就看着这边。”

    韩祎始终低头拱手,说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走出水榭的一瞬间,再缩地山河,到鱼龙混杂的那边。

    身形就像跨过了一条光阴长河的……大道屏障,数以百万计的细微金光涟漪在他身上掠过。

    弱飞升。

    介于强飞升和弱飞升之间。

    强飞升。

    陈平安一巴掌将那蔡玉缮的嘴巴打得粉碎,再将那殷邈掐住脖子,单手将其提起。

    却是看着大绶王朝的皇帝殷绩,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,不如再说一遍?给我说得大!声!一!点!”

    不等殷绩神色剧变,就要出声让这位大骊国师停手,晚了,咔嚓一声,殷邈已经被他当场拧断脖子。

    陈平安问道:“怎么样,还当不当盟友了?”

    那个单字道号“蚬”的高大女子,已经站在皇帝殷绩身前,她那灵蛇髻突然散开,满头青丝肆意飘荡,衬托得本就身材高大的女子,宛如一头缢死无数年的厉鬼。

    那个九境武夫的挎刀汉子,如遭雷击,看了眼瞬间毙命倒地的殷侯,高弑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。为何还在?

    几乎是同一时刻,整座大骊京城,或者说是整个宝瓶洲北岳地界,都被这位女子浑厚无匹的道力笼罩成了夜幕。

    但是。

    在更高处的青天,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,一条无比精粹的金色剑光笔直一线坠地,顷刻间破开厚重的夜幕,青丝,重宝,以及她的……头颅,脖颈,人身!势如破竹。

    一线剑光,便让天地接壤。

    陈平安缓缓向前,在他跟女子之间,犹有无数青丝如细微飞剑,剑尖直指陈平安,但是每当陈平安向前一步,它们便如雪被大日曝晒一般的拳罡给瞬间消融殆尽,陈平安横臂一扫,将被那道剑光钉死在原地的女子整个人都给拍飞,期间脖颈直接砰然打断,脑袋与身躯分离。

    陈平安面无表情,五指如钩,掐住殷绩的脖子,“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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