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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云深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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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云深处 (第2/3页)



    米裕笑着点头,“米大剑仙正有此意。”

    齐廷济问道:“去了,意欲何为?”

    米裕挥手聚拢云雾作雪白长剑,双指并拢抹过剑身至剑尖,再轻轻一弹剑尖,云雾散去,“洗剑!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大骊京城内城,申时初刻。

    一间屋子,器物精洁,墙上悬挂的字画俱是值钱货,可以瞧见窗外的旖旎湖景,偶有白鹭袅袅破空,点缀天色。

    中年男人盘腿坐在榻上,正在翻看一封没能成功寄出去的谍报,大骊这边截取了一把传信飞剑,谍报当然不是原稿,是已经被术家修士解谜破解了内容的抄本。男人摇摇头,敢在今天往外传递谍报,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。在飞剑传信这件事上,大骊朝廷确实没有下达禁令,但是你们这些谍子,以为那些数以千计的传信飞剑,有哪一把没有被拆阅录档?绝大多数情况,飞剑都会依旧畅通无阻离开大骊京城,只有屈指可数的飞剑,才会被截留下来,一旦如此作为,就意味着送信人很快就可以见着刑部官员了。

    男人抬了抬眼帘,看着那个枯坐在椅子上的谍子,是个年近四十的消瘦男子,该称呼为死士才对了。

    收信方是继承旧白霜王朝大部分疆域的云霄王朝。

    男人对云霄王朝当然不陌生,记得当初大骊铁骑长驱直下,一路打到老龙城,期间有些小国是跟大骊王朝死磕过的,也有朱荧王朝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强国,旧白霜王朝则是属于那种早早伸长脖子,好让大骊刀子赶紧砍下去的那种大王朝。也难怪后来大骊抽调各地精锐补充骑军,从旧白霜王朝选中的,数量甚至还不如一些人口不足千万的小国。

    国师府两位侍女之一的符箐,她就是旧白霜王朝的皇族宗室女,比起如今坐龙椅的云霄朝皇帝,她才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。

    不过男人觉得以陈平安的性格,不太可能让她南下故国重游吧。不过却不是什么贪恋美色之类的缘由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讥讽道:“史家都说旧白霜王朝是因为治国过宽,才会断掉国祚。真是个很温情的说法。不过你们还真信啊?还不是连续几任皇帝都碌碌无为,不得不与文官、士绅、胥吏共治天下的结果?还有这个口口声声继承正统的云霄王朝,当真不怕自个儿是只秋后的蚂蚱吗?”

    虽然屋内角落搁放有几盆冰块,那个谍子仍然汗流满面,头发打结一绺绺的,他惨然笑道:“这世道,总是赢家写史,你们大骊宋氏既然赢了,自然是怎么说都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男人笑道:“我也不跟傻子吵,当你说的都是对的,但凡你有一点不对的地方,就是我宋集薪错了。”

    那谍子本来有一肚子的腹稿可讲,此刻竟是一时无言。

    因为这场京城庆典没有启动镜花水月,也不准许任何修士擅自动用山上手段进行“摹拓”。

    所以全凭看客的眼力和记忆了。比如这封谍报上边的内容,可谓详细至极,御道上边每位剑仙的相貌,位次,神态,服饰,眼神等等,都有极为传神的描绘。见字如赏画,好文采。

    在谍报的末尾,还有一番建言或者说是劝诫,大意是说如今大骊王朝国势鼎盛,气势如虹,不可力敌。所以至少在十年之内,最好是先避其锋芒,与之虚与委蛇,静待其变。

    宋集薪看了两遍,抖了抖写满蝇头小楷的纸张,笑道:“不可力敌,便可智取了?”

    眼前的写信人,是个在南薰坊一处衙署当差的大骊官员,本以为是会落在刑部手里,不曾想会是藩王宋睦直接审讯自己,已经心生绝望,也不打算说什么。

    毕竟眼前这个男人,如今依旧是大骊陪都的主人,曾经替宝瓶洲守国门的洛王宋睦!

    宋集薪从果盘里拿起一只柑橘剥开了,取出一瓣丢入嘴里细细嚼着,问道:“你也不是云霄王朝本土人氏,从一个北边藩属国的寒素子弟,参加宗主国大骊王朝的科举,成功进士及第,二甲的名次还不低,都已经做到大骊王朝的六品官了,一旦返回藩属国家乡的小朝廷,按例是要官升两级的,四品,这还只是明面上的,不用三五年,至少是从三品,何必做这种杀头的勾当。”

    那人苦笑道:“这就是条断头路,不是我想收手就能收手的。宋睦,你是天潢贵胄,不会懂的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挑眉道:“不对吧,我记得前些年,大骊朝廷刑部接纳了陪都柳尚书的建议,准许你们这些底子不干净的官吏,自己立即去跟两都刑部秘密自首,录档过后,一律既往不咎,也会帮你们遮掩污点。京城官场的真实情形如何,我不清楚,但是至少陪都那边,此事就是我亲自抓的,可都是按照规矩走的,好些个大骊本土官员,甚至别国的死士和谍子,之后日子都过得还算不错,不少都升官了。而且这条规矩一直没有过时不候的说法,只要手上没有直接的命案,至多是早说早点得个清白身份,晚说就会收到不同程度、却绝对不至于让谁仕途断绝的责罚,你曾焘又不是旧白霜人氏,家族亲眷都在藩属国好好的。若说国仇,自然是有的,家恨却是没有半点,当年选择投靠大骊,就数你们这十几个地方郡望大族最会审时度势,何况你这种人,我先前仔细翻过履历档案了,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舍得殉国的仁人义士啊,真正的义士,我确实见过很多,也杀了不少,至于你,还是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自顾自点头道:“记起来了,云霄王朝有个颇为隐蔽的衙门,喜欢专门盯着大骊各州地方上的七品官出手,用各种方式,帮着你们铺路升官。档案记录你的嫡长子在十六岁的时候暴毙了,他好像还是个公认的神童,怎的,是你儿子有修行资质,却不高,于是云霄王朝那边承诺一定会让他跻身中五境?”

    曾焘神色顿时慌张起来。

    宋集薪嚼着柑橘,神色玩味,等到瞧见曾焘如丧考妣似的泄了气,宋集薪才拍拍手,笑道:“演技真差。逗你玩呢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双手握拳,撑在膝盖上,死死盯住曾焘,“你那看似弱不禁风的续弦妻子,是来自云霄王朝的一位修道之人,对吧?”

    曾焘骇然抬头,望向藩王宋睦。

    宋集薪缓缓说道:“我猜她是以山上术法,秘密鸠占鹊巢了一位当地女子,她除了名字和面皮是真的,其余都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曾焘额头青筋暴起。

    宋集薪微笑道:“那你猜猜看那个被誉为神童的嫡长子,如今到底是在云霄王朝稳当修行呢,还是早就真的暴毙在了路上呢?”

    曾焘愕然。

    宋集薪斜靠搁放果盘的茶几,转头看了眼窗外美景,嗓音含糊小声嘀咕几句,那就打啊,一次不长记性,再来一次,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蹦跶?还有没有这么多无谓的糟心事了?你这新任国师,莫非是全无信心,能够让绣虎那样掌控一洲局势?

    曾焘失魂落魄,胆怯问道:“洛王想要如何处置我……我们?”

    宋集薪重新拿起那份抄本谍报,“知不知道你今天为何必死?”

    曾焘茫然。

    宋集薪将纸张攥成一团,在掌心碾成粉碎。

    谍报上边有个细节,与宁姚有关。记录着一件看似极其不重要的琐碎小事。

    那句话的内容,是“宁姚是先眯眼再抬头看天,而非抬头看日再眯眼,奇怪。”

    宋集薪扯了扯领口,扭了扭脖子,冷不丁骂了一句,“真是找死!”

    好像犹不解气,宋集薪开始用乡言土话骂了一通。

    早知道如此,老子就不该吃饱了撑着趟浑水,果然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自己找罪受。

    他妈的要是被那家伙晓得这份谍报落在自己手上……

    就他那种记仇的德行,不得新账旧账一起算?我是敢还手啊,还是打得过他啊?

    越想越恼火,宋集薪继续破口大骂那曾焘的祖宗十八代。

    曾焘倒是想要跟那藩王宋睦搏命,换命都在所不惜,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啊。

    曾焘问道:“姓宋的,既然必死,为何跟我废话这么多?”

    宋集薪微笑道:“我跟皇帝陛下是君臣,有什么可聊的,奏对问答而已,你看我连朝会都没参加。跟那个打小就是邻居的新任国师大人,见了面也就只能稍微聊几句,真要聊多了,他想打我我也想骂他,犯不着嘛。”

    屋内一位堪称尤物的美妇人,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。

    不错不错,看来跟着宋集薪混,不会闷的。自己是不是也与水君说一声?

    妇人叫宫艳,闺名阿妩。这场“审讯”,她就坐在曾焘后边的一张椅子上。

    除了曾焘第一眼误以为是王妃的宫艳,还有一个把门的魁梧青壮汉子,九境巅峰武夫,名叫溪蛮,大道根脚是陆地蛟。

    既然身为东海水君的王朱来了大骊京城,宫艳在内的四位水府扈从,就跟着主人一起游山玩水一场。刚好有其中两位,道人李拔和武夫溪蛮,他们都想要投靠洛王宋睦,可不敢说什么扶龙、问藩王要不要戴一顶白帽子之类的。

    对于李拔和溪蛮的更换门庭,王朱并无任何芥蒂,这次王朱让他们从桐叶洲大渎那边赶来大骊京城,刚好可以引荐给“宋睦”,也算是她对宋集薪一种聊胜于无的补偿吧。

    其实李拔他们是有些尴尬的,他们早就知道,昔年那条泥瓶巷,“稚圭”曾经是“宋集薪”的婢女。

    如此说来,按“辈分”算,宋睦岂不是是他们主人的主人?

    曾经差点被张条霞打死的玉道人黄幔,一个男人,姿容竟是不比宫艳逊色了。

    他一直在欣赏墙上的字画。反而是李拔那家伙,没有跟过来见宋集薪,独自在湖边散步,矫情。

    在金甲洲创建青章道院的李拔,道号焠掌,他其实也是“国师”出身。可惜交友不慎,倒了八辈子霉,跟那完颜老景是好友。

    门口那边,溪蛮不耐烦这些弯来绕去的阴谋诡计,魁梧汉子习惯性掏了掏裤裆,瓮声瓮气问道:“洛王,交给我来毁尸灭迹?”

    宋集薪点头,溪蛮便走向椅子,将那曾焘如提起小鸡崽儿似的一把拽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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