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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七回 假弟妹暗续鸾胶 真夫妇明谐花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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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九十七回 假弟妹暗续鸾胶 真夫妇明谐花烛 (第3/3页)

   春梅道:“你休要叫他姑夫,那个已是揭过去的帐了,你只叫他陈舅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真该打,我这片子狗嘴,只要叫错了,往后赶着你只叫舅爷罢。”

    那敬济忍不住,扑吃的笑了,说道:“这个才可到我心上。”

    那薛嫂撒风撒痴,赶着打了他一下,说道:“你看老花子说的好话儿,我又不是你影射的,怎么可在你心上?”连春梅也笑了。

    不一时,月桂安排茶食与薛嫂吃了,说道:“我替你老人家用心踏着,有人家相应好女子儿,就来说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财礼羹果,花红酒礼,头面衣服,不少他的,只要好人家好女孩儿,方可进入我门来。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我晓得,管情应的你老人家心便了。”良久,敬济吃了饭,往前边去了。

    薛嫂儿还坐着,问春梅:“他老人家几时来的?”

    春梅便把出家做道士一节说了:“我寻得他来,做我个亲人儿。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好好,你老人家有后眼。”又道:“前日你老人家好日子,说那头他大娘来做生日来?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他先送礼来,我才使人请他,坐了一日去了。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我那日在一个人家铺床,整乱了一日。心内要来,急的我要不的。”又问:“他陈舅,也见他那头大娘来?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他肯下气见他?为请他,好不和我乱成一块。嗔我替他家说人情,说我没志气。那怕吴典恩打着小厮,攀扯他出官才好,管你腿事?你替他寻分上,想着他昔日好情儿?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他老人家也说的是,及到其间,也不计旧仇罢了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咱既受了他礼,不请他来坐坐儿,又使不的。宁可教他不仁,休要咱不义。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怪不的你老人家有恁大福,你的心忒好了!”当下薛嫂儿说了半日话,提着花箱儿,拜辞出门。

    过了两日,先来说:“城里朱千户家小姐,今年十五岁,也好陪嫁,只是没了娘的儿了。”春梅嫌小不要。又说应伯爵第二个女儿,年二十二岁。春梅又嫌应伯爵死了,在大爷手内聘嫁,没甚陪送,也不成。都回出婚帖儿来。

    又迟了几日,薛嫂儿送花儿来,袖中取出个婚贴儿,大红缎子上写着:“开缎铺葛员外家大女儿,年二十岁,属鸡的,十一月十五日子时生,小字翠屏。”“生的上画儿般模样儿,五短身材,瓜子面皮,温柔典雅,联明伶俐,针指女工,自不必说。父母俱在,有万贯钱财。在大街上开缎子铺,走苏杭、南京,无比好人家。陪嫁都是南京床帐箱笼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既是好,成了这家的罢。”就交薛嫂儿先通信去。那薛嫂儿连忙说去了。正是:

    欲向绣房求艳质,须凭红叶是良媒。

    有诗为证:

    天仙机上系香罗,千里姻缘竟足多。

    天上牛郎配织女,人间才子伴娇娥。

    这里薛嫂通了信来,葛员外家知是守备府里,情愿做亲,又使一个张媒人同说媒。春梅这里备了两抬茶叶、粮饼、羹果,教孙二娘坐轿子,往葛员外家插定女儿。回来对春梅说:“果然好个女子,生的一表人才,如花似朵,人家又相当。”

    春梅这里择定吉日,纳采行礼。十六盘羹果茶饼,两盘头面,二盘珠翠,四抬酒,两牵羊,一顶鬒髻,全副金银头面簪环之类。两件罗缎袍儿,四季衣服。其余锦花布绢,二十两礼银,不必细说。阴阳生择在六月初八日,准娶过门。

    春梅先问薛嫂儿:“他家那里有陪床使女没有?”

    薛嫂儿道:“床帐妆奁都有,只没有使女陪床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咱这里买一个十三四岁丫头子,与他房里使唤,掇桶子倒水方便些。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有,我明日带一个来。”

    到次日,果然领了一个丫头,说:“是商人黄四家儿子房里使的丫头,今年才十三岁。黄四因用下官钱粮,和李三、还有咱家出去的保官儿,都为钱粮捉拿在监里追赃,监了一年多,家产尽绝,房儿也卖了。李三先死,拿儿子李活监着。咱家保官儿那儿僧宝儿,如今流落在外,与人家跟马哩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是来保?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他如今不叫来保,改了名字叫汤保了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这丫头是黄四家丫头,要多少银子?”

    薛嫂道:“只要四两半银子。紧等着要交赃去。”

    春梅道:“甚么四两半,与他三两五钱银子留下罢。”一面就交了三两五钱雪花官银与他,写了文书。改了名字,唤做金钱儿。

    话休饶舌,又早到六月初八。春梅打扮珠翠凤冠,穿通袖大红袍儿,束金镶碧玉带。坐四人大轿,鼓乐灯笼,娶葛家女子,奠雁过门。陈敬济骑大白马,拣银鞍辔,青衣军牢喝道。头戴儒巾,穿着青缎圆领,脚下粉底皂靴,头上簪着两支金花。正是:

    久旱逢甘雨,他乡遇故知。洞房花烛夜,金榜挂名时。一番拆洗一番新。

    到守备府中,新人轿子落下。头盖大红销金盖袱,添妆含饭,抱着宝瓶进入大门。阴阳生引入画堂,先参拜了堂,然后归到洞房。春梅安他两口儿坐帐,然后出来。阴阳生撒帐毕,打发喜钱出门,鼓手都散了。

    敬济与这葛翠屏小姐坐了回帐,骑马打灯笼,往岳丈家谢亲。吃的大醉而归。晚夕女貌郎才,未免燕尔新婚,交会云雨。正是:

    得多少 - 春点杏桃红绽蕊,风欺杨柳绿翻腰。

    当夜敬济与这葛翠屏小姐倒且是合得着。两个被底鸳鸯,帐中鸾凤,如鱼似水,合卺欢娱。

    三日完饭,春梅在府厅后堂张筵挂采,鼓乐笙歌,请亲眷吃会亲酒,俱不必细说。

    每日春梅吃饭,必请他两口儿同在房中一处吃。彼此以姑妗称之,同起同坐。丫头养娘、家人媳妇,谁敢道个不字!

    原来春梅收拾西厢房三间,与他做房,里面铺着床帐,糊的雪洞般齐整,垂着帘帏。外边西书院,是他书房。里面亦有床榻、几、席、古书并守备往来书柬拜贴,并各处递来手本揭贴,都打他手里过。春梅不时出来书院中,和他闲坐说话,两个暗地交情。正是:

    朝陪金谷宴,暮伴绮楼娃。

    休道欢娱处,流光逐落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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