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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 烧夫灵和尚听淫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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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八回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 烧夫灵和尚听淫声 (第3/3页)

回家去了。

    二人自在取乐玩耍。妇人陪伴贾璎饮酒多时,看看天色晚来,但见:

    密云迷晚岫,暗雾锁长空。

    群星与皓月争辉,绿水共青天同碧。

    僧投古寺,深林中嚷嚷鸦飞;客奔荒村,闾巷内汪汪犬吠。

    当下,贾璎吩咐小厮回马家去,就在妇人家歇了。到晚夕,二人尽力盘桓。

    常言道:乐极生悲。光阴迅速,单表胡勇自领知县书礼驮担,离了清河县,竟到东京朱太尉处,下了书礼,交割了箱驮。等了几日,讨得回书,领一行人取路回山东而来。去时三四月天气,回来却淡暑新秋,路上雨水连绵,迟了日限。前后往回也有三个月光景。在路上行往坐卧,只觉得神思不安,身心恍惚,不免先差了一个土兵,预报与知县相公。又私自寄一封家书与他哥哥胡大,说他只在八月内准还。那土兵先下了知县相公禀帖,然后迳来抓寻胡大家。

    可可天假其便,钱婆正在门首。那土兵见胡大家门关着,才要叫门,婆子便问:“你是寻谁的?”

    土兵道:“我是胡都头差来下书与他哥哥。”

    婆子道:“胡大郎不在家,都上坟去了。你有书信,交与我,等他回来,我递与他,也是一般。”

    那土兵向前唱了一个喏,便向身边取出家书来交与钱婆,忙忙骑上头口去了。

    这钱婆拿着那封书,从后门走过妇人家来。原来妇人和贾璎狂了半夜,约睡至饭时还不起来。钱婆叫道:“大官人、娘子起来,和你们说话。如今胡二差土兵寄书来与他哥哥,说他不久就到。我接下,打发他去了。你们不可迟滞,须要早作长便。”

    那贾璎不听万事皆休,听了此言,正是:分开八块顶梁骨,倾下半桶冰雪来。慌忙与妇人都起来,穿上衣服,请钱婆到房内坐下。取出书来与贾璎看。

    书中写着,不过中秋回家。二人都慌了手脚,说道:“如此怎了?干娘遮藏我每则个,恩有重报,不敢有忘。我如今二人情深似海,不能相舍。胡二那厮回来,便要分散,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婆子道:“大官人,有什么难处之事!我前日已说过,幼嫁由亲,后嫁由身。古来叔嫂不通门户,如今胡大已百日来到,大娘子请上几个和尚,把这灵牌子烧了。趁胡二未到家,大官人一顶轿子娶了家去。等胡二那厮回来,我自有话说。他敢怎的?自此你二人自在一生,岂不是妙!”

    贾璎便道:“干娘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当日,贾璎和妇人用毕早饭,约定八月初六日,是胡大百日,请僧烧灵。初八日晚,娶妇人家去。三人计议已定。不一时,玳安拿马来接回家,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又早到了八月初六日。贾璎拿了数两碎银钱,来妇人家,教钱婆报恩寺请了六个僧,在家做水陆,超度胡大,晚夕除灵。道人头五更就挑了经担来,铺陈道场,悬挂佛像。钱婆伴厨子在灶上安排斋供。贾璎那日就在妇人家歇了。不一时,和尚来到,摇响灵杵,打动鼓钹,讽诵经忏,宣扬法事,不必细说。

    且说蔺秀枫怎肯斋戒,陪伴贾璎睡到日头半天,还不起来。和尚请斋主拈香佥字,证盟礼佛,妇人方才起来梳洗,乔素打扮,来到佛前参拜。

    众和尚见了胡大这老婆,一个个都迷了佛性禅心,关不住心猿意马,七颠八倒,酥成一块。但见:

    班首轻狂,念佛号不知颠倒;维摩昏乱,诵经言岂顾高低。

    烧香行者,推倒花瓶;秉烛头陀,误拿香盒。

    宣盟表白,大宋国错称做大唐国;忏罪阇黎,胡大郎几念胡大娘。

    长老心忙,打鼓借拿徒弟手;沙弥情荡,罄槌敲破老僧头。

    从前苦行一时休,万个金刚降不住。

    妇人在佛前烧了香、佥了字,拜礼佛毕,回房去依旧陪伴贾璎。摆上酒席荤腥,自去取乐。

    贾璎吩咐钱婆:“有事你自答应便了,休教他来聒噪六姐。”

    婆子哈哈笑道:“你两口儿只管受用,由着老娘和那秃厮缠。”

    且说,自从和尚见了胡大老婆乔模乔样,多记在心里。到午斋往寺中歇晌回来,妇人正和贾璎在房里饮酒作欢。原来妇人卧房与佛堂止隔一道板壁。有一个僧人先到,走在妇人窗下水盆里洗手,忽听见妇人在房里颤声柔气,呻呻/吟吟,哼哼唧唧,恰似有人交会一般。遂推洗手,立住脚听。

    只听得妇人口里喘声呼叫:“达达,你只顾搧打到几时?只怕和尚来听见。饶了奴,快些丢了罢!”

    贾璎道:“你且休慌!我还要在盖子上烧一下儿哩!”

    不想都被这秃厮听了个不亦乐乎。落后众和尚到齐了,吹打起法事来,一个传一个,都知妇人有汉子在屋里,不觉都手之舞之、足之蹈之。

    临佛事完满,晚夕送灵化财出去,妇人又早除了孝髻,登时把灵牌并佛烧了。那贼秃冷眼瞧见,帘子里一个汉子和婆娘影影绰绰并肩站着,想起白日里听见那些勾当,只顾乱打鼓搧钹不住。被风把长老的僧伽帽刮在地上,露出青旋旋光头,不去拾,只顾搧钹打鼓,笑成一块。

    钱婆便叫道:“师父,纸马已烧过了,还只顾搧打怎的?”

    和尚答道:“还有纸炉盖子上没烧过。”

    贾璎听见,一面令钱婆快打发衬钱与他。

    长老道:“请斋主娘子谢谢。”

    妇人道:“干娘说免了罢。”

    众和尚道:“不如饶了罢。”一齐笑的去了。

    正是:隔墙须有耳,窗外岂无人!

    有诗为证:

    狎妇烧灵志不平,阇黎窃壁听淫声。

    果然佛法能消罪,亡者闻之亦惨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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