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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六十五章 布衣之怒,伏尸二人,流血五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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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七百六十五章 布衣之怒,伏尸二人,流血五步 (第3/3页)

是不够用的,大明还没有把驰道修的遍地都是,大明还没有像国初时候,大规模的普及教育,大明还没有足够的工业人口,没有足够的生产结余,物质还不够富足,大明万民还没有获得自由。

    “额…凌部堂有些事儿,看起来做的是有点过分。”朱翊钧拿起了朱笔批复道:“朕一定会狠狠训诫凌部堂的!”

    除了关闭了粥厂饼厂之外,凌云翼还干了点不是那么善良、甚至看起来有点缺德的事儿,他让被俘的花郎指认通倭的中人。

    被俘的花郎全都被阉割了,他们要作为战俘前往卧马岗,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世俗的欲望,此生只能苟活下去,这种情况下,他们得到了一个指认的机会,而且不需要确切的证据。

    而那些过去基于李氏王朝制度下,骑在这些花郎头上趾高气昂的中人,只需要伸出手指,就会和花郎一样被阉割,一起去卧马岗挖煤种土豆修路,这种机会,花郎自然会十分的珍惜。

    过去欺负花郎的中人,到了俘虏队里,就只有被欺负的命了。

    这里面显然会出现很多的冤假错案,但凌云翼还是执行了下去,因为这些过去的既得利益者,一定会成为大明王化朝鲜的阻力、不稳定因素,甚至一部分已经成为了阻力,比如粥厂饼厂募役们的大把头,就是这些中人。

    凌云翼在肃清流毒,他要保证经过他整理的朝鲜地面是忠诚的。

    朱翊钧也承诺了,一定会狠狠的训诫,怎么能这么做呢!

    兵科给事中的弹劾,已经非常温和了,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好,希望陛下能够劝劝凌部堂,多少也背着点人,至少也要关上灯,不要落人口舌。

    在朝鲜发生的所有事,反映出权力诞生的过程,暴力梳理生产关系,生产关系演化出了道德,道德催生了秩序,秩序之下才有权力。

    当朝鲜的暴力瓦解,军队被倭寇在极短的时间里彻底打败后,李氏朝鲜失去了所有的权力。

    当大明军开始入朝作战时,生产关系开始重新在暴力之下梳理清晰,在生产稳定的情况下出现了利益分配,演化出了道德,粥厂饼厂都是仁政,在分配中秩序不断建立,而朝鲜募役的贪腐破坏了秩序,激怒了掌握权力的凌云翼,勒令粥厂饼厂关闭。

    基于粥厂饼厂的生产关系瓦解,募役们也失去了极小的权力。

    说权力基于秩序、道德、生产关系、暴力,都没有错,这里面唯一真实存在的就是暴力,是一切的基石。

    当君王没有足够的暴力时,就无法梳理清楚生产关系,那权力自然而然会逐渐丧失,生产关系、道德、分配、秩序的解释权,就在别人的掌控之中。

    而这个逻辑,在千年以前的《唐雎不辱使命》中已经论述的十分清楚:天子之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;布衣之怒,伏尸二人,流血五步,天下缟素。

    廷议仍在继续,京师最近出了两个案子,都是关于稽税的。

    第一个案子是,有一个赌徒在赌坊欠了三十五两银子,赌坊催债,要求赌徒还钱,赌徒不肯,这里面至少有三十两银子是赌坊下的套儿,赌徒耍起了无赖,四处宣扬自己伤了死了,就是赌坊下的手。

    赌坊有点投鼠忌器,毕竟京师是首善之地,赌点钱,财务纠纷,朝廷精力有限管不太住,可是命案,那就是必须追查了,赌坊最终跟赌徒达成了和解,还五两银子即可。

    赌坊也是要做生意的,赶紧和解,让赌徒闭嘴,而且那三十两的债,的确是赌坊下的套儿。

    就在赌徒还了五两银子之后,他收到了一张催缴单,免掉的三十两银子算是意外所得,按税法纳税一银八钱,务必在年前完税;而赌坊也收到了催缴单,按税法纳税三钱银。

    第二个案子则是西土城遮奢户祁阳章氏,因为已经在收到了两次催缴票后,仍然抱有侥幸心理,层层走账,试图利用经纪买办背帐的方式躲避税赋,被稽税院查到了第三次偷税,稽税千户率领缇骑出动,将遮奢户章氏抄了家。

    稽税院已经将税务彻底稽查清楚,扣除应缴税赋和罚金后,才将一应案犯,全部移交给了顺天府,按照已经编好的稽税税法,稽税院享有优先执行权。

    一个斗升小民,一个遮奢户,全都遭了殃,斗升小民逃不掉,遮奢户也逃不掉!

    稽税院那句陛下都纳税,你凭什么不纳税,在大明封建帝制的框架下,是真正的金科玉律。

    “稽税院是不是过于无孔不入了?这赌徒这三十两银子是和赌坊和解的,这也要纳税吗?”李幼滋啧啧称奇的说道。

    这三十两银子,居然也要交税。

    “额,稽税院也是照章办事,这三十两相当于赌坊给了赌徒,赌徒还给了赌坊,哪怕是没有实际的财货来往,也是来往,一般稽税院也不会追查这些,稽税也要成本的,主要是赌徒四处乱说。”王国光解释了下。

    若不是这个赌徒大嘴巴四处乱说,稽税院也没工夫搭理他,但既然知道了,那就必须启动稽税流程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李幼滋连连点头,这属于嘴贱惹出来的麻烦。

    朱翊钧眉头紧蹙的问道:“祁阳章氏,为何要偷税?”

    “章氏偷偷贩卖烟草到川蜀,烟草生意是朝廷专营,既然已经违背了律法,就一不做二不休,就觉得自己让经纪买办背帐,不会有事,但还是被稽税院给穿透找到了。”王国光回答了陛下的疑惑。

    朱翊钧摇头说道:“偷偷贩卖烟草这种事儿,他就该纳税的,至少稽税院不会找他麻烦,糊涂啊。”

    黎牙实说大明皇帝的催缴票是卖赎罪券,某种程度而言,的确如此,稽税院的侦缉能力是最强的,老实交税,恐怕不会这么快被找到,甚至闹到抄家的地步去。

    “审问清楚,流放吕宋给泗水侯吧。”朱翊钧询问了刑部和大理寺的意见后,做出了审判。

    大明皇帝的圣旨传到了松江府,而后申时行带着圣旨,前往了杭州府,准备继续推动还田令和一条鞭法。

    当申时行看到阎士选的时候,面色五味杂陈,他在松江府一切顺利,顺利恢复了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的官身,官复原职。

    申时行真的一点都不怕还田,即便是没有陛下提前解除十年禁考禁令,他也有信心把还田令执行到位,就是稍微晚一点,但阎士选的克上神通,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。

    “见过巡抚。”阎士选到永昌门为申时行接风。

    “阎知府多礼了。”申时行下了车,笑着说道,在他笑容还没散去的时候,他看到了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申时行立感不妙。

    “抚台!太守!不好了,台州府三江营传来急报,说有民乱在三江营发生,至少三千人奋起,不知何故!”阎士选的师爷大声喊着跑到了申时行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民变吗?”申时行恍惚了下,他的预感真准,他一只脚还在车上,他想要立刻坐车回松江府去!

    阎士选有点僵硬的将头转过去对着申时行说道:“抚台!这可是台州府的事儿,跟我可没关系!”

    师爷小声的说道:“太守,好像和咱们杭州府,确实有点关系,这次挑头的就是杭州府出身的举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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